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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第 1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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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清流遇到了一個故人。

就在她的課堂上,忽然出現一位非常不和諧的某個人。倒不是說人家長得奇形怪狀,這位相貌端正,都可以稱得上英俊了。但!

在一幹斯文俊秀的小白臉中白臉,恩,這是指戶部工部天文臺少有的能跟得上課的官員,在這麽一群人中,忽然出現一個高大威猛煞氣逼人的武夫,就和一鍋湯,哦不,就和一群小白羊裏面站著個大灰狼,非常天敵感,非常不和諧。

劉清流在屏風後面,自然看不到,太監在照本宣科念教案的時候,卻被那深黑的眼神盯得結結巴巴了,劉清流還納悶怎麽這趙嵐還結巴了啊?

等太監趙嵐念了一個段落,趕緊就溜進了屏風後:“夫人夫人,不知道為什麽,李將軍居然來上課了,我這,我這挺怕的。”劉清流雖然長了張妖姬臉,但本人和氣,這位趙嵐太監跟了她兩年了,基本也算是自己人了,雖然這人是皇帝的人。

這一堂課比較詭異,上課的小中白臉們倒不受影響,這兩年這十九位數算精英都以劉清流親傳弟子自居,沈浸在學問裏的理科生們,神經都不是一般的粗大。而大人們就更不動聲色了。

只不過對這位跑進來的武夫,大家內心挺鄙視。上劉婕妤的課,你丫聽得懂嗎?當然這位滿身煞氣,大家也不大有膽子開嘲諷。

一直到課堂結束,眾人恭送夫子離去。就見這位將軍也匆匆離開,別人也就沒在意。

劉清流剛要上馬車,就聽到有人朗聲:“故人李騰空來訪。”不但劉清流楞住了,扶著她的丁香和鈴鐺都楞了。

劉清流轉身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,黑袍軟甲,俊眉寒目,風吹過黑袍,明明看上去青春年少,卻驀然就有了一種蕭索淒涼感。

傻傻的站立在那裏,無端就有一種委屈淒苦至極的孤單。

鈴鐺:“呀,真的是李騰空啊,他竟然,竟然做了將軍。”

從那張依舊有些黑的臉上,依稀有著舊日的輪廓,沒有了曾經的稚氣,只有著沈默的肅殺和煞氣,但此時,卻仿佛無助又無措,傻傻的看著她。

劉清流驀然就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。

招招手:“這麽幾年沒見,你倒是去了哪裏?”

李騰空一步一步走來,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,臉上也是沒有什麽表情,劉清流看著他眼睛,卻覺得他下一刻就要哭了出來。

趙嵐抖著嗓子:“大膽,見了夫人怎不見禮?”

李騰空木然站著不動,劉清流擺手:“這是我闊別多年的舊友,宮外不論這些。”

她對著李騰空一笑:“你這是有什麽奇遇了?竟然成了將軍。”

李騰空聲音沙啞:“我,我那年跟著義父去了戰場,才,才回來,你已經在宮裏。”劉清流嘆了口氣:“說來話長,你可見過我父親?”

李騰空搖頭:“我剛回來。”

劉清流:“可有住處?”他點點頭,又搖搖頭。

一旁管事太監已經在催促,劉清流:“丁香,你帶著李將軍去我父府上歇息。”然後就被扶著上了馬車,太監宮女隨行,宮衛護持左右,馬蹄聲聲,一行人遠去。

丁香看著李騰空:“走吧,我帶你去劉家,我們老爺還記得你呢。你當年不辭而別,小姐可氣了。可惜不久就發生了些事,進了宮。”

李騰空默默的跟著,這時候有軍士牽著馬過來:“少將軍。”

李騰空接過韁繩,卻沒有上馬,一步一步跟著丁香向前走。

丁香嘆口氣:“想想你走了也對了,不然也不能留在常家。也不能像現在一樣有出息。”

李騰空低聲:“對不起。”

丁香:“不用覺得愧疚,那時候就算你在,也頂不了什麽用的。”

李騰空垂眸不語,手緊緊的握住韁繩,默默的前行。

關於李騰空的事,劉清流事後聽丁香說的,那就是一個現實版的主角逆襲文。那一次不辭而別,是一個開始。他被一位將軍看中資質,帶走當了親兵。結果在戰場上如有神助,屢立戰功,被大將軍看中要走,親自培養,幾次戰場立功,被大將軍收為義子。大將軍無子,這義子就等於少將軍,這一次是報捷而來。

劉清流感慨一下,給父親書信交代多加照顧,也就不再過問。畢竟她處於深宮,諸多不便。

之後幾天,李騰空每次都守在課堂,然後下課追到馬車旁,也沒有什麽言語,就目送她離開。

三天後,也沒再來,聽說已經離京回邊境了。

丁香期期艾艾的,被劉清流盯了一眼,就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非常簡陋的荷包,有些舊了,都起了毛邊了,但從那繡花上看,主人是非常珍惜小心的對待的。

“夫人你看著眼熟吧?這是,這是你以前做的荷包,都分給我們很多的,不過這些年都丟得差不多了。”丁香訕訕的說:“你那時候做了好多,都送不出去。”

這就是沒有朋友的下場了,手帕交沒有,所以手帕荷包什麽的,都自產自銷了。

丁香做了錯事一般垂頭:“這個荷包,是分給李騰空的,他一直留著,都沒丟的。”而兩個侍女不知道丟了多少了,對比一下,忽然覺得自己好渣腫麽破?

劉清流哼了一聲:“以後也別想要我的繡品了,本小姐現在可尊貴了。”

丁香諂媚:“哪能讓小姐再幹這事呢,小姐你是要幹大事的人,那些大人們都叫你夫子,你寫幾個字都是千金價,這種事情,尚衣局什麽樣的繡娘沒有啊,哪能讓你這手幹這種小事呢。”

劉清流:“岔開話題沒用,你拿這個荷包來幹嘛?總不成李騰空現在才還我這個破荷包吧?”

丁香看躲不過了,一咬牙,從荷包裏倒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玉佩:“這個,是李騰空托我轉給你的,我,我卻不過,念著,念著大家多年交情。夫人,我錯了。”利索的一跪,頗有認打認罰的做派。

劉清流從她手裏拿過玉佩:“還行吧,難得他還記著我,你給我打個絡子。”丁香利索的站起來:“好勒,我就知道小姐你不會怪我。”三人多年相處,感情和親人差不多。

劉清流端詳著這細致雕工的玉佩:“倒覺得好像是李騰空自己雕刻的。”

丁香一邊打這絡子一邊說:“我也覺得是,以前的時候,他沒事就拿著小刀刻這刻那的,還是小姐你講故事,說從前有個武林高手,為了練習刀法=讓自己的手更穩,每天都刀不離手的刻東西。那小子就信以為真了,每天也刀不離手的刻東西。可傻了。小姐你說的什麽他都信。”

劉清流:“你怎麽知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啊?說不定這法子確實有用呢。”

人家小李探花就這麽幹的,小李飛刀例不虛發。

當然,也可能古龍大人胡謅的。

玉佩上細致的雕刻著遠山近水,小橋花樹,依稀見白墻青瓦,依水而居人家,風吹過,院中兩顆亭亭玉立的樹,枝葉搖擺,樹葉都細致分明,一棵桂花樹,一棵梧桐樹,枝葉交錯。

劉清流嘆口氣,這大概是李騰空心目中的家吧。可惜,他們兩個都沒有真正的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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